雅戈尔道边石碶陈江岸的外漕家弄,是个破旧的老村落。村子里,一片砖瓦平房,狭长的鸡肠小巷连接着数十间的出租房,擦身而过的墙上贴满了各式小广告。
村子中间的一间出租房,就是12岁少年小强(化名)的家。他是安徽人,正读五年级,来宁波多年,父亲在工地上班。
两个月的暑假,对十多岁的少年来说,似乎过于单调了。除了玩电脑,他还会溜出门找同村的其他孩子玩——这些孩子跟他年龄差距不大,也都是外来务工者的孩子。
昨天中午11点了,小强又溜出门找同伴玩了。
过了好一会,他猛地推开家门,呆站在门口发着抖:
“奶奶,淹死人了。奶奶,同学淹死了……”
救援——
漂在水面上的9岁男孩
被大家合力救回
听到这句话时,小强的父亲大刘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他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拉过小强。
此时的小强,连站都站不稳,愣了一会儿后说,他翻过围墙到常去的水坑那里,看到3个小伙伴在水坑里游泳,于是就在岸边蹲着,和小伙伴们聊天。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看到3个小伙伴陆续扎猛子,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跑回来叫人。
“出事了。”这是大刘听到后的第一个想法。
此时,在小强说的“水坑”旁边,已经有人开始下水救人了——34岁的河南人魏家富。
他住在靠近村头桥边的一间出租房,第一个听见小强呼救声的,就是他。
“我一听孩子落水了,以为是老乡家的,赶紧叫老乡。”得知老乡家孩子都在家后,魏家富赶紧招呼老乡跑了过去。
翻过围墙,没两步就是水坑边了。“我看到一个小孩已经漂在水面上了。”
他赶紧下水将小男孩捞了上来。见男孩还有气息,魏家富将男孩头下脚上趴在斜坡上,不停地拍后背。拍了一会儿,男孩开始口吐白沫,咳了几下。
陆续赶来的老乡,报警的报警,帮忙的帮忙。
几分钟后,民警和消防队员也陆续赶到了。被救起的小男孩的父亲也赶到,将男孩送往了医院。
事后,大家了解到,这个被众人救回的孩子叫小翔(化名),河南人,今年9岁。
另两个少年不幸遇难
一个14岁,一个12岁
救回了一个孩子,但魏家富记得,小强求助时,他听到的是“有三个人淹死了”。水底下可能还有人?
他水性不错,于是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旁边的老乡也跟着下了水。
“我开始怎么也找不着,后来消防也过来了,我们一起找。”
魏家富说,这个水坑,最深处有近三米,之前是未完工的地基,下面到处都是水泥钢筋搭建的框架,走向是“田”字型的网格,情况极为复杂。
直到中午12点左右,第二个孩子找到了。
“我在水下感觉踩到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魏家富说,他大叫招呼其他人一起来帮忙。拉起来一看,果然是一个男孩。
大约又过了七八分钟,大家又发现了另一个。
不幸的是,两名男孩此时已经没有了呼吸。事后大家才知道,两个孩子分别是14岁的陕西少年小齐(化名)和12岁的河南少年小岩(化名)。
回忆——
孩子说每天都在水坑边玩
只有今天下水,结果出事了
“你儿子落水了。”
接到老乡的电话时,河南人老李正在上班。
“脑袋嗡的一下,瞬间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老李挂了电话,骑上电瓶车飞驰回家。
他,就是唯一被救回的男孩小翔的父亲。
“我第一次知道家附近有个这么大的水坑。”老李说,他跌跌撞撞翻过围墙。正看到老乡抱着儿子小翔从水坑里爬了出来。
“当时儿子耷拉着脑袋,我一看心想,完了。”他已经绝望了,却看到儿子口吐白沫,有呼吸了。
大悲之后的大喜,这种感觉他一辈子难忘。
小翔被送进医院后,很快恢复了知觉。他说,这个暑假里,他跟小伙伴经常会翻过围墙去水坑边玩。尤其是最近几天,每天必去。
他不会游泳,之前父母也交代过不能下水,所以他们每次就是脱个精光,站在水坑边上,在齐膝盖深的水里玩打水仗。
昨天中午,他跟小伙伴们又去了。
“他们两个在中间地方玩,我还在水边。没一会儿,他们就玩扎猛子。”
玩着玩着,小翔发现伙伴们不见了。既好奇又担心的他,竟然也学着扎猛子,“我是想去看看他们在水里干嘛。”
但他毕竟不谙水性,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等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医院了。
叹息——
吃人水坑是个半拉子工程基坑
暑假里孩子们常偷偷去玩水
孩子们和大人们口中的“翻过围墙的水坑”,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在魏家富带领下,钱江晚报记者翻过一堵围墙,进入了一个工地中。
工地里,确实有个“池塘”,长五六十米,宽十多米,一侧是用水泥砌成的斜坡,旁边还有栏杆围着,上面挂有几件男孩的衣物,两双小凉鞋整齐地摆放在斜坡上。
“这里都是被雨水填满的,水质比较干净。”魏家富说,常有小孩子来这里玩水,还有大人来游泳。
在大刘看来,这却是个吃人的水坑,“它其实是个半拉子工程基坑,下面有钢筋水泥粱,人一旦落水,非常危险,万一被钢筋勾到了,几乎上不来。”
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叮嘱孩子们,不许靠近这个水坑。可是对十多岁的少年来说,炎热的夏季里嬉水的诱惑,要比大人的叮嘱有魅力的多。不管懂不懂水性,这些孩子都愿意待在凉爽的水边。
昨天,记者了解到,三个玩水的少年中,只有读初中的14岁小齐懂点水性。
“眼看一个夏天要过去了,马上就要开学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谁能接受的了啊……”大刘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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