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01 173 0
“影子银行也需要监管,从我的角度而言,对金融系统的监管,目标应该是使所有的金融机构对经济增长有所贡献。”汉森表示,“我建议政府要对影子银行作出很好的把脉和引导,而不是一味地打压”
不过,放开金融市场,国外资本大举入侵,中国是否又将迎来一轮房地产泡沫?对此,汉森也坦言,中国的房地产情况非常复杂,他也很难读懂其中的奥秘。但是他认为,政府制定政策时,必须将未来可预见的因素考虑在内,并提前采取一定的措施控制不确定性
欧仁·法马、拉尔斯·彼得·汉森和罗伯特·席勒,这三个响当当的名字正是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而就在一个月内,记者先后与其中两位经济学大师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
继罗伯特·席勒之后(详见6月2日本报《经济学需要更多“人性”》),上海这座亚洲金融中心城市迎来了同期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美国宏观经济学家、芝加哥大学资深教授拉尔斯·彼得·汉森。坐在上海交通大学徐汇校区的报告厅内,记者感受到这位“学霸”教授强大的“课堂魅力”。
“我们每天的日常生活中都需要做决策,比如人力资源、股市投资等等决策都面对很多不确定性,而我主要研究的就是不确定性,看看它们与宏观经济,与实体经济的关系是什么。”汉森对记者表示,“其实我是一个专门建立模型的人,我希望能够建立一个不确定性的模型来反映现在的经济投资环境。”
两大“不确定性”
“不确定性”的研究听上去总有些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追根溯源,汉森提到了一位非常著名的概率学家——杰克·本努里。他对于不确定性研究最大的贡献便是“游戏的概率”,这也就是人们非常熟悉的“丢色子概率”,人们可以通过计算知道某一面的概率是多少,本努里便把这种概率的计算应用到社会科学,通过反复地观察和数据的收集,来洞悉社会发展的趋势。
然而,对于不确定性的研究发展至今,早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色子游戏”。
“社会科学和我们的游戏博弈完全不同,因为整个社会中它的不确定性来源要比游戏多得多。”汉森打开一张图片,非常形象地给记者展示市场所充斥的不确定性,“当经济学家在建立模型的时候,肯定是要包含人,因为人是在市场当中进行互动的因素,而他也是产生不确定性的来源之一。”
作为一个模型的建立者,汉森表示自己现在必须同时考虑两方面,“一方面我手头有很多的数据,但另一方面对模型不是很了解,我需要更多的数据了解模型。”
在创建模型时,汉森需要把不确定性因素归属进去,于是他把不确定性归为两大类,分别是在模型之外和模型之内的不确定性。
什么是模型以外的不确定性?汉森指出,这是计量学的一部分。“比如很多动态经济学的模型,模型建立者的工作就是去分析模型之外未知的参数,去研究这些参数的测试过程中,哪些模型是最佳的,同时有预测型的模型,和历史数据进行分析,得出有效的模型。”
汉森坦言,在他的职业生涯之初,对此感到非常头疼,因为需要了解和评估的参数实在太多了。于是,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做模型之外的不确定性分析。
而模型之内的不确定性则相对更容易理解。“一旦在市场中建立了一个模型,我们的研究人员就要去了解模型内的这些主体,包括消费者、企业、政策制定者,看看他们是如何与不确定性进行互动的,如何应对所产生的不确定性。”汉森认为,当了解了这些主体是如何应对不确定性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观察出不确定性会对市场产生怎样的结果,对资源配置产生怎样的结果,以及对我们做出的决策以及政策的制定形成怎样的影响。
在人们的印象中,总认为诺贝尔经济学家们从事的研究工作过于理论,事实上,近几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已经越来越偏好“实用性”。汉森的“不确定性”研究自然也可以应用到实际操作中。
股票市场,便是不确定性研究实际运用的最好战场。
“股市中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包括宏观经济的趋势、政府政策的方向、相应的政策会带来怎样的影响,这些重要的参数都是我们在建立模型时需要考虑的。”汉森指出,在对股市不确定性的研究中,他们首先会区别风险和模糊性,还需要在各种宏观经济模型中进行概率计算,选择正确使用的模型。而模型也会随着时期的不同、市场情况的不同而改变。
“比如市场风险很大的时候,我们就需要考虑模糊性,这时候的投资者总要进行一些对未来形势的猜测,因此金融市场间的各种模型就需要考虑这些不确定性的定价波动。”汉森语重心长地表示,“反之,当经济形势好的时候,我们也需要考虑不同模型在不同时段的相合性,随着不同的形势,模型需要进行不同的设置和选择。”
此外,关于模型的误设是最具有挑战性的,汉森坦言,“我们的经济学家所使用的模型,有可能是错误的。”有的时候,模型从它的定义上来说,就是关于现实的一个抽象型的简单化总结,也就是对于整个模型的应用或者设置不要有太过于简单化的前提和假设。
“因为不管我们多好地了解市场,市场总有一些主观的做法会超越我们模型的考量。”汉森表示,使用不完美的模型要进行一定的分析,清楚地知道模型的局限性在哪里,以及哪些局限和条件会对结果产生最大的影响。
批判“巴Ⅲ”
系统风险这个概念对许多人而言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说它陌生,是因为我们所看到的“系统性风险”往往只是冰山一角,它难以获悉更难以把控;说它熟悉,是因为无论在哪里,大部分金融市场一旦发生什么问题,都会将责任推给“系统性风险”。
作为专业的经济学家,汉森是怎样理解“系统性风险”的呢?面对这个问题,汉森再度拿出了他的“不确定性”理论。
“其实我们看到的所谓的系统性风险,并不是‘风险’,而是系统的不确定性。”汉森的这个定义引来了全场的窃窃私语。
面对场下观众异样的目光,汉森报之一笑,点出了第一个“批判对象”——英格兰银行。
“英格兰银行在对海外银行的监管过程中,作为金融指导的原则本身就应该受到质疑,政策的制定者本身做决策的时候没有足够的知识,甚至是错误的知识,就会导致整个模型系统本身具有很多不确定性。”汉森指出,“我们在执行过程中发现模型有缺陷,很多情况下是因为我们存在错误的信息,在面对许多模型的选择中选择了一个不完全正确的模型。”
汉森告诉记者,在金融危机期间,他参加了许多会议,很多政府、决策部门以及储蓄银行的官员们都在会议中认为,金融监管是一个越来越复杂的问题。
“这点我确实同意,但他们却有这样一种惯有思维,认为复杂的问题一定要用复杂的方法去解决,但事实并非这样的。”汉森认为,“复杂的解决方案大多数是我们假装了解了很多,假装对结果的预测都是正确的。”
于是这次,这位经济学家又将“批判矛头”指向了巴塞尔协议Ⅲ。
“这个协议的目标是对金融进行合理的监管,本身这个协议就已经非常复杂了,而很多国家的金融监管条例又对巴塞尔协议Ⅲ进行了更加复杂的衍生。”汉森认为,监管部门在设计规则的时候,如果设计很复杂就会令人很难理解,它可能会成为新的不确定性的来源,而这些不确定性在人们知识有限的环境之下可能造成伤害。
对此,汉森特别警告了美国货币政策的制定者们。此前,市场传出这样一个讯息,美联储可能在未来退出零利率政策。对此,汉森认为,“如果现在宣布这种未来可能实施的政策,就会直接影响当前的宏观经济,如今我们的市场已经越来越不清晰,监管规则本身也越来越模糊,因此监管部门的斟酌能力也会越来越大,一不留神就会做出有偏见的决策。”
似乎是汉森的讲话传递到了美联储官员的耳朵中去,6月21日,美联储利率决议后发表声明,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维持近零利率水平。
“复杂的问题最好是用简单的解决方案来解决。”对于这看似违反人类惯性思维的观点,汉森有着自己的理论,“这其实是考虑到人们对问题理解的局限性。在解决复杂问题时候,有的时候就应该竭尽全力让它变得更加简单,减少整个政策所影响的领域,或者是减少一些模糊政策的执行。”
对于所有的政策制定者,汉森还给出了这样一条“金玉良言”——“一般来讲,糟糕的政策始终是糟糕的政策,这是没有办法进行提高的,所以我们应该更多地去制定一些好的政策,同时也要更多去理解在做决策的时候,每个个人对决策的影响,以及决策受到哪些不确定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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